《孟子》离娄下： 仁者爱人
“志道乐学·国学经典” d407
《孟子》离娄下
九
【原文】
孟子曰：“君子所以异于人者，以其存心也。君子以仁存心，以礼存心。仁者爱人，有礼者敬人。爱人者，人恒爱之；敬人者，人恒敬之。有人于此，其待我以横逆[1]，则君子必自反也：我必不仁也，必无礼也，此物奚宜[2]至哉”？其自反而仁矣，自反而有礼矣，其横逆由[3]是也，君子必自反也：我必不忠。自反而忠矣，其横逆由是也。君子曰：‘此亦妄人也已矣。如此，则与禽兽奚择[4]哉？于禽兽又何难[5]焉？’是故君子有终身之忧，无一朝之患也。乃若所忧则有之：舜，人也；我，亦人也。舜为法[6]于天下，可传于后世，我由未免为乡人也，是则可忧也。忧之如何？如舜而已矣。若夫君子所患则亡矣。非仁无为也，非礼无行也。如有一朝之患，则君子不患矣。”
【注释】
[1]横（hènɡ）逆：蛮横。
[2]此物：指上文所说“横逆”的态度。奚宜：怎么应当。
[3]由：通“犹”。下文“我由未免为乡人也”中的“由”也通“犹”。
[4]择：区别。
[5]难：责难。
[6]法：楷模。
【译文】
孟子说：“君子之所以和一般人不一样，在于他们的所存之心。君子将仁存在心里，把礼存在心里。有仁的人爱他人，有礼的人尊敬别人。爱他人的人，他人也常爱他；尊敬人的人，别人也常尊敬他。如果有一个人对待我非常蛮横无理，那么君子肯定会自我反省：我一定是不仁的，一定是无礼的，否则这样的事怎么会落在我身上？自我反省后便以为自己是仁义的，自我反省之后便认为自己是有礼貌的，可蛮横无理的态度还是存在，那么君子又会反省：我肯定是不忠的。自我反省后认为自己是忠心的，可蛮横无理的态度还是那样，君子便说：‘这是一个狂妄的人而已。既然这样，他和禽兽有什么区别呢？对于一个禽兽又有什么好责怪的呢？’所以君子终生都有忧虑，而没有一时的烦恼。至于所忧虑的事情有：舜，是个人；我，也是个人。舜成了天下人的楷模，流芳百世，我却依然是个普通人，这是该忧虑的事情。忧虑了之后又该怎么办？像舜那样做就行了。至于君子一时的烦恼是没有的。不仁义的事情不做，不礼貌的事情不做。即便有一时的烦恼，君子也不会因此而苦恼。”
【解析】
此篇劝告人们互敬互爱，并且进一步强调了个人修养的重要性。遇到问题时，要懂得自我反省。道理很简单，关键是要行动。如果每一个人都这么行动，很多事情也就不会令人苦恼了，社会也就会安定了。
【启发】
在日常生活中，时刻提醒自己：
我爱别人吗？我对别人有礼吗？
十
【原文】
公都子曰：“匡章，通国[1]皆称不孝焉。夫子与之游，又从而礼貌之，敢问何也？”
孟子曰：“世俗所谓不孝者五：惰其四支[2]，不顾父母之养，一不孝也；博弈[3]好饮酒，不顾父母之养，二不孝也；好货财，私[4]妻子，不顾父母之养，三不孝也；从[5]耳目之欲，以为父母戮，四不孝也；好勇斗很，以危父母，五不孝也。章子有一于是乎？夫章子，子父责善而不相遇也。责善，朋友之道也。父子责善，贼恩之大者。夫章子，岂不欲有夫妻子母之属哉？为得罪于父，不得近，出妻屏子，终身不养焉。其设心以为不若是，是则罪之大者，是则章子而已矣。”
【注释】
[1]通国：全国。
[2]四支：四肢。
[3]博弈：赌博。
[4]私：偏爱。
[5]从：同“纵”。
【译文】
公都子说：“全国人都说匡章不孝顺，夫子却和他交往，而且还很礼貌地对待他，请问为什么这么做呢？”
孟子说：“世俗所说的不孝有五种：四肢懒惰，不供养父母的，这是其一不孝；爱好喝酒赌博，不愿意供养父母的，这是其二不孝；贪财，偏爱妻儿，不愿供养父母的，这是其三不孝；寻欢作乐放纵自己，让父母蒙羞的，这是其四不孝；逞强好斗，不顾及父母安危的，这是其五不孝。这五种里匡章犯了哪一种？匡章父子之间是因为善行苛责才不在一起相处的。苛责善行，这是朋友之间相处的方法。父子之间苛求善行的话，对感情是有大伤害的。匡章，他哪有不想要父母妻子团结和睦的？只是因为得罪了自己的父亲，无法在一起，所以才赶走了自己的妻子儿子，终生不再养育他们。他想如果不这样做的话，就犯下更大的罪过了。这便是匡章啊！”
【解析】
在此篇中，对于匡章的做法孟子是不完全赞同的，不过他很理解匡章的苦闷。世人将匡章看作不孝之人，而孟子不敢苟同。在他看来，不管多少人赞同或者是厌恶的事情，都应该经过自己的考量，才能够得出自己的结论，而非随声附和。
【启发】
不要用眼睛去识人，也不要用耳朵去了解别人，而且用心去感受他人是否真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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